文章摘要：六年級敘事作文:怎么寫好永遠(yuǎn)講不完的故事10000字作文？10 飛向象牙塔正當(dāng)阿特雷耀走進(jìn)鬼城黑黝黝的城門，開始在曲曲彎彎的小巷里閑逛并走進(jìn)那個骯臟的，導(dǎo)致災(zāi)難的的后院時，白色祥龍?；⒂辛朔浅ｓ@奇的發(fā)現(xiàn)。他仍在孜孜不倦地尋找他的小主人和朋友。他飛到高空的云中和破碎的霧里四處環(huán)顧。以下是吳冬生寫的《永遠(yuǎn)講不完的故事》范文；

好永遠(yuǎn)講不完的故事作文10000字概況

• 作者：吳冬生
• 班級：小學(xué)六年級
• 字?jǐn)?shù)：10000字作文
• 體裁：敘事
• 段落：分127段敘寫
• 更新：2024年12月05日 11時03分

10 飛向象牙塔

正當(dāng)阿特雷耀走進(jìn)鬼城黑黝黝的城門，開始在曲曲彎彎的小巷里閑逛并走進(jìn)那個骯臟的，導(dǎo)致災(zāi)難的的后院時，白色祥龍福虎有了非常驚奇的發(fā)現(xiàn)。

他仍在孜孜不倦地尋找他的小主人和朋友。他飛到高空的云中和破碎的霧里四處環(huán)顧。大海向四面八方伸展開去。經(jīng)過一場翻江倒海的大風(fēng)暴之后，海面開始慢慢地平靜下來。突然，?；⒃诤苓h(yuǎn)的地方看見了一樣他所無法解釋的東西。那是一道金光，有規(guī)律地不停地在閃亮、熄滅，閃亮、熄滅，而且是正對著他?；⒌?。

?；⒈M快地接近這個地方。當(dāng)他飛到這個地方的上空時，發(fā)現(xiàn)這—閃光是從水下，很可能是從海底發(fā)出的。

祥龍——前面早就已經(jīng)提到過了——是由空氣和火構(gòu)成的造物。濕的要素對于他們來說不僅是陌生的，而且是非常危險的。他們確實會像火焰一樣在水中熄滅——或許在熄滅之前他們就會窒息，這是因為他們需要用整個的身體通過成千上萬珍珠母般的鱗片不停地呼吸空氣。同時，他們也是以空氣和熱為生的。他們不需要其他的食糧，但是，如果沒有空氣和熱的話，他們只能活很短的時間。

?；⒉恢涝撛趺崔k好。他根本就不知道，海水深處這一奇特的閃光究竟是什么東西以及這與阿特雷耀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可是，他并沒有考慮多久。他刷地飛上高空，然后轉(zhuǎn)過身來一頭往下扎去。他讓前爪緊貼著身子，把全身繃得像棍子一樣硬、一樣直。隨著撲通一聲巨響他竄入了大海的深處，濺起的水浪猶如一個巨大的噴泉。與水面發(fā)生的撞擊最初幾乎使他失去了知覺，可他強迫自己睜開紅寶石般的眼睛?，F(xiàn)在，他看到閃光就在不遠(yuǎn)處，在離他幾個身長遠(yuǎn)的深處。海水沖擊著他的身軀，開始像平底鍋里的水在燒開之前那樣冒起了氣泡。與此同時，他感到身體正在發(fā)涼并且越來越虛弱。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強迫自己繼續(xù)往下潛——現(xiàn)在，他看到那光源近在咫尺。是奧琳，是光澤！幸運的是，護(hù)身符的鏈條正好掛在一棵長在峽谷峭壁上的珊瑚樹的枝杈上——不然的話，珍寶早就落入無底深淵了。

福虎抓住奧琳，把它解下來掛在脖子上，以防丟失——因為他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失去知覺了。

當(dāng)他重新蘇醒過來時，最初的一瞬間他幾乎被搞糊涂了。使他感到非常驚異的是，這時候他又翱翔在海面的上空。他以極快的速度朝著一個特定的方向飛去，這速度比他疲憊的體力所能夠達(dá)到的速度要快得多。他試著飛得慢一點，但是卻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他自己了。另外一個更加強大的意志掌握了他的身體，引導(dǎo)著他。這個意志來自用鏈條掛在他脖子上的奧琳。

黃昏，天將近晚，?；⒔K于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海灘。海灘后面的陸地被霧蒙住了，看不清楚。待他飛近時才發(fā)現(xiàn)這塊陸地的絕大部分已經(jīng)被虛無所吞噬。虛無使眼睛感到疼痛，因為它給人一種眼睛快要瞎了的感覺。

假如?；⒖梢愿鶕?jù)自己的意愿來決定的話，那么他也許會從這兒飛回去。但是珍寶秘密的力量迫使他繼續(xù)筆直地往前飛。不一會兒他便知道了其中的緣故。在漫無邊際的虛無中，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仍然屹立著的小島，一個由尖頂?shù)姆孔雍托彼鶚?gòu)成的小島。?；⒉碌搅怂麑谀莾赫业秸l。這時候，不僅僅是來自護(hù)身符的強大的力量驅(qū)使著他，出自他本身的意愿，他也要朝著這一目標(biāo)快速飛翔。

阿特雷耀躺在死去的狼人身邊。后院里沒有光線，幾乎是黑乎乎的一片。環(huán)繞著后院的高聳的房屋猶如礦井，憑借著從井口般大小的天空漏下的灰色的光線，幾乎無法分辨出男孩淺色的身軀和巨獸的黑色皮毛。天色越黑，越難將他們區(qū)分開來。

阿特雷耀早就放棄了任何試圖從像鋼鉗般的狼牙中掙脫出來的努力。他進(jìn)入了半昏迷的狀態(tài)，他的眼前又出現(xiàn)了草海那頭沒有被他殺死的紫牛。有時候他呼喚其他的孩子，他打獵時的伙伴，現(xiàn)在他們早都成了獵手，可是誰也不回答他。只有那頭龐大的紫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望著他。阿特雷耀呼喚阿爾塔克斯，他的小馬，但是小馬沒有來，連他那響亮的嘶鳴也聽不到。他呼喚童女皇，但是毫無結(jié)果。他再也沒法把事情的原委告訴她了。他沒有成為獵手，他也不再是使者了，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

阿特雷耀屈服了。

但是，阿特雷耀還感到了其他的東西，感到了虛無！虛無一定已經(jīng)到了很近的地方。阿特雷耀又感到了那種可怕的、酷似暈眩感覺的吸力。他站起身，呻吟地拉扯著他的腿?？墒?，狼的牙齒咬住他不放。

就這點而言，被狼人咬住倒是他的幸運。要不是格莫爾克的牙齒緊緊地咬住了他，?；⒉还苋绾?a href="http://icitentertainment.net/zt/nuli/" title="努力作文">努力都已經(jīng)為時過晚了。

阿特雷耀突然聽到祥龍銅鐘般的聲音在空中回蕩：“阿特雷耀！你在哪兒？阿特雷耀！”

“?；ⅲ?rdquo;阿特雷耀喊道。接著，他用雙手握成喇叭狀放在嘴巴前向天上喊道：

“我在這兒。?；?！福虎！快來救我！我在這兒！”

他一直不停地喊著。

然后，他看到了?；⒛窍褚桓Z一竄的火苗似的白色身軀猶如一道活的閃電在一小塊漆黑的天空中閃過，那是在很遙遠(yuǎn)、很高的地方，第二次便近多了。阿特雷耀喊啊喊，祥龍用他銅鐘般的聲音回答著。終于，天上的看到了地下的，阿特雷耀小得就像是在一個很深的洞里的一只可憐的甲殼蟲。

?；?a href="http://icitentertainment.net/zt/kaishi/" title="開始作文">開始降落。后院實在太小了，又幾乎已經(jīng)是深夜了。白龍在往下降時撞壞了一堵尖尖的山墻。屋架上的梁塌了下來，發(fā)出雷鳴般的轟響。?；⒏械揭魂嚨陡钏频奶弁?，他的身體被尖利的屋脊劃了一個口子，傷得很厲害。這并不是他平常慣有的那種漂亮的降落。他掉進(jìn)了院子里，重重地摔在阿特雷耀和死去的格莫爾克身旁那潮濕、骯臟的地上。

?；⒍秳又碜?，像從水中鉆出來的落水狗那樣打著噴嚏，說：“終于找到了。你原來躲在這兒！我肯定還算來得及時。”

阿特雷耀什么也沒有說。他用雙臂摟著?；⒌牟弊樱涯樎裨谒y色的鬃毛里。

“來！”?；λf，“騎在我背上，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阿特雷耀只是一個勁地?fù)u頭。這時候福虎才看到，阿特雷耀的腿被狼人的嘴給咬住了。

“別擔(dān)心，”他瞪大了紅寶石般的眼睛說，“我們馬上就能把它弄出來的。”

他試圖用兩只前爪把格莫爾克的牙齒撬開來。但是，狼牙連一毫米也撬不開。

?；⒋⒅驗橛脛哦l(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可毫無作用。如果不是運氣幫了他的忙的話，他險些無法救出他的小伙伴。不過，祥龍總是有運氣的，這運氣也會降臨到他喜歡的人身上。

福虎精疲力竭地停了下來，它向格莫爾克彎下身去，想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一些，到底該怎么弄。這時，掛在?；⒉弊由系耐实淖o(hù)身符碰到了死去的狼人的前額。就在這一瞬間狼人的牙齒松開了，把阿特雷耀的腿放了出來。

“嘿！”?；⒋舐暫暗?，“你看見了嗎？”

阿特雷耀沒有回答。

“怎么回事？”福虎問道，“阿特雷耀！你在哪兒？”

他在黑暗中摸索著他的朋友，但是他已經(jīng)不在那兒了。當(dāng)他用自己發(fā)著紅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搜尋時，他自己也感覺到了那股吸力。阿特雷耀剛獲自由，就被那股吸力從祥龍的身邊吸走了，虛無越來越近了。奧琳保護(hù)了福虎，使他免遭吸引。

阿特雷耀徒勞地抵抗著。虛無比他小小的意志要強大得多。他掙扎著，斗爭著，用腳又蹬又踢，但是他的肢體不再屬于他自己，而是屬于那股不可抵御的吸力。他離開最終的毀滅只有幾步之遙。

就在這個時候，?；⑾褚坏栏Z動著的白色閃電飛到他的頭頂上，一把揪住他藍(lán)黑色的長發(fā)，把他拎到空中，帶著他向漆黑的天空飛馳而去。

塔樓上的鐘鼓了九下。

以后，無論是福虎還是阿特雷耀，他們倆誰都說不清這一次在一團(tuán)漆黑中的飛行到底持續(xù)了多久，是否真的只是飛了一個夜晚。也許，所有的時間對于他們來說都停止了，他們只是靜止地懸掛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不僅對阿特雷耀來說，這是他所經(jīng)歷過的最長的黑夜，而且對比他年紀(jì)大得多得多的?；碚f也是如此。

但是，即使是最長、最黑的夜也會過去的。破曉時他們倆在慘淡的晨曦中看見了遠(yuǎn)處地平線上的象牙塔。

我們有必要在這兒停一下，解釋一下幻想國地理上的特點。這兒的陸地、海洋、山脈和河流并不是像人類世界里那樣固定在某一個地方的。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繪出一張幻想國的地圖。比如，在那兒絕對無法事先確定，哪個國家與哪個國家為鄰。甚至連方向也會隨著你所在的那個地區(qū)而改變。夏天與冬天，白天與黑夜在每個地區(qū)都有它們自己的規(guī)律。你可能剛走出一個被太陽曬得滾燙的沙漠，就進(jìn)入鄰近北極般的冰雪世界。在幻想國這個世界里沒有可以測量的外部距離。因此，“近”和“遠(yuǎn)”的詞意也不同。所有這些東西都與走完某一段路程的人的心理狀態(tài)和意志有關(guān)?；孟雵菬o邊無涯的，因此，它的中心也就無所不在——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它離所有的地方都一樣近或一樣遠(yuǎn)。這完全取決于想要到這個中心去的人?；孟雵@一內(nèi)在的中心便是象牙塔。

阿特雷耀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祥龍的背上。他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騎上去的。他只記得，自己被?；⒕咀?a href="http://icitentertainment.net/zt/toufa/" title="頭發(fā)作文">頭發(fā)往上提。當(dāng)他顫抖地用在他身后飄動的大衣把自己裹緊時才發(fā)現(xiàn)，大衣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顏色，變成了灰色。同樣，他的頭發(fā)和皮膚也成了灰色。這時候他在越來越亮的晨曦中看到，在?；⒌纳砩弦舶l(fā)生了同樣的變化。白龍變成了一條灰色的、霧一般的帶子，他已經(jīng)變得很不真實。他們倆都曾經(jīng)離虛無太近了。

“阿特雷耀，我的小主人，”他聽見祥龍輕聲地說，“你的傷口很疼嗎？”

“不疼，”阿特雷耀答道，“我已經(jīng)沒有疼的感覺了。”

“你發(fā)燒了嗎？”

“不，我想沒有，?；?，你為什么問這個？”

“我感覺到，你在顫抖。”?；⒒卮鸬?。“現(xiàn)在，在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什么能使阿特雷耀發(fā)抖嗎？”

阿特雷耀沉默了一會兒，才答道：

“我們馬上就要到達(dá)目的地了。等到那時我不得不告訴童女皇，已經(jīng)再也沒救了。在我必須要做的事情中這是最難的。”

“是的，”?；⒏虞p聲說，“確實如此。”

他們默然無語地一直朝著象牙塔繼續(xù)飛去。

過了一會兒，祥龍又開口說話：

“你看見過她嗎，阿特雷耀？”

“誰？”

“童女皇——或者更確切地說，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你站到她面前時，得這樣來稱呼她。”

“不，我沒有見到過她。”

“我見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的曾祖父還是一個小孩子，我也還是一個腦袋瓜中裝滿了胡鬧想法的年輕的云里跳。有一天夜里，我試著去取又大又圓、閃閃發(fā)光地掛在天上的月亮。已經(jīng)說過了，那時我什么也不懂。當(dāng)我終于失望地掉到地上時，我離象牙塔很近。那天夜里，玉蘭閣展開了它的花瓣，我看到童女皇坐在它的中央。她朝我看了一眼，只是很短的一眼，但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對你說——從那天夜里起我完全變了樣。”

“她看上去是什么模樣的？”

“像一個小女孩。不過，她比幻想國任何生物的年齡都大得多。我最好是應(yīng)該說：她是沒有年齡的。”

“她現(xiàn)在病入膏肓，”阿特雷耀說，“我是不是應(yīng)該小心地使她對所有希望都已破滅有思想準(zhǔn)備？”

?；u了搖頭。

“不，她立刻就能看穿任何安慰的企圖。你得把實情告訴她。”

“如果她因此而死去？”阿特雷耀問。

“我想，這種事情是不會發(fā)生的。”?；⒄f。

“我知道，”阿特雷耀答道，“你是一條祥龍。”

然后，他們又默默無言地繼續(xù)飛了很久。

最后，他們又作了第三次交談。這一回是阿特雷耀打破了沉默。

“我還有問題要問你，?；?。”

“問吧！”

“她是什么人？”

“你指的是什么？”

“奧琳對幻想國所有的生物，不管它們是光明的造物還是黑暗的造物，都有威力，它對你和我同樣也有威力。但是，童女皇從未使用過這一威力。她好像并不存在，可是她又無所不在，她和我們一樣嗎？”

“不，”?；⒄f，“她和我們不一樣。她不是幻想國的造物。因為她的存在我們大家才能存在，但是，她不是我們的同類。”

“那么她是......”阿特雷耀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出了他的問題，“她是與人類相類似的嗎？”

“不，”?；⒄f，“她不是人類的同類。”

“那么，”阿特雷耀又重復(fù)了他的問題，“她是什么人呢？”

福虎沉默了好久才答道：

“幻想國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也不可能有人知道這件事情。這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奧秘。有一回我聽一個智者說，如果有人能夠完全弄明白這個奧秘的話，他自己的存在就將消失。我不知道他講這話的意思是什么。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更多的情況。”

“現(xiàn)在，”阿特雷耀說，“在我們沒有弄明白她的奧秘之前，她和我們所有的生物的存在都將消失。”

這一次輪到?；⒊聊?。在他獅子般的嘴角邊露出了一絲微笑，好像是想說：這種事情不會發(fā)生。

打那以后他們再也沒有說話。

不久他們飛到了“迷宮”外圍的上空，飛到了那塊由花壇、矮樹籬和曲里拐彎的道路構(gòu)成的平原的上空。這塊平原像一個大圓圈那樣地圍繞著象牙塔。他們驚愕地發(fā)現(xiàn)，虛無也已經(jīng)到這兒來進(jìn)行過破壞。雖然，目前遭到破壞的地方還很小，但是它們貫穿于整個“迷宮”，無處不在。位于遭受過破壞的那些地方之間的、原來色彩鮮艷的花壇成了灰色，原來茂盛的灌木叢變得稀疏了。那些長得非常嬌小的樹木向白龍和它的騎士伸展著光禿、彎曲的樹枝，似乎在向他們求助。原來那一片綠草成茵、鮮花盛開的草地現(xiàn)在變成了一片慘白色。一股輕微的霉變腐敗的氣息對著來人向上散發(fā)。唯一還有色彩的是那些肥大的蘑菇和那些看上去有毒的、蛻化變異了的花。它們的色彩艷得刺目，讓人覺得是一種瘋狂墮落的畸形產(chǎn)物?；孟雵詈蟮?、也是最內(nèi)在的生命還在無力地掙扎著抵御從四面八方包圍著它、吞噬著它的最后毀滅。

但是，在象牙塔的中央仍然閃爍著像仙女般潔白無暇的白色。

載著阿特雷耀的福虎并沒有降落在為飛來的使者準(zhǔn)備的最底下那一層平臺上。他覺得，不論是他還是阿特雷耀都再也沒有力氣從底下步上那通往塔尖的長長的、螺旋形的主街道。他還覺得，整個的情況都允許他不顧一切規(guī)定和禮儀。他決定緊急降落。他飛快地飛過由象牙雕成的塔樓、橋梁和有欄桿的陽臺，在最后一瞬看好了主街道最高的那一段，即由主街道通向原來的宮殿區(qū)的地方，他讓自已降落下來，沿著街道向上滑行，他翻了幾個身，最后終于尾巴朝前地停了下來。

阿特雷耀一直用雙臂緊緊地抱著?；⒌牟弊?。這時候他坐直了身子，往四處張望。他期待著某種接待，或者至少有一群宮殿的守衛(wèi)圍過來，問他是誰，想在這兒干什么——但是遠(yuǎn)近看不到人影。四周那些白得發(fā)光的樓房也像是空無一人。

“他們都逃走了！”這一想法從他的腦子里一閃而過，“他們讓童女皇一個人留了下來。也許，她已經(jīng)......”

“阿特雷耀，”?；⒍Z般輕聲地說，“你得把珍寶還給她。”

他從自己的項項上摘下了金鏈條，鏈條滑到了地上。

阿特雷耀從?；⒌谋成咸讼聛?mdash;—他摔倒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傷口。他臥在地上抓起了潘塔克，把它掛在脖子上。然后，他吃力地扶著祥龍站起身來。

“?；ⅲ?rdquo;他說，“我該往哪里走？”

但是，祥龍沒有回答。他躺在那兒像死了一樣。

主街道一直通到一堵很高的、白色圓形圍墻的大門口。這扇大門雕刻得很漂亮，兩扇門敞開著。

阿特雷耀一拐一拐地走到了門邊，他倚在門口，發(fā)現(xiàn)大門的后面有一個很寬的、白色閃光的露天臺階。他覺得，這一臺階好像一直通到天上。他開始順著臺階往上走，時而停下來重新積蓄力量。白色的樓梯上留下了一行血跡。

他終于到了上面，眼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他扶著柱子，踉踉蹌蹌地繼續(xù)往前走。他穿過一個布滿噴泉和其他噴水柱的院子，他幾乎無法分辨他所看到的東西。他像在夢中一樣地掙扎著往前走去。他找到第二扇比較小一點的門，然后他得順著一個很高的，但是很窄的樓梯往上走，他走進(jìn)了一個花園?；▓@里的一切，樹、花和動物，都是用象牙雕成的。他手腳并用地爬過好幾座沒有欄桿的拱橋。這些拱橋通向第三扇門。這是三扇門中最小的一扇。他臥在地上繼續(xù)往前爬，然后他慢慢地抬起目光，看到一個光亮如鏡的、象牙般的山峰，其峰巔上是白得耀眼的玉蘭閣。既沒有路，也沒有樓梯可以通往那兒。

阿特雷耀把頭理在手臂里。

曾經(jīng)到過那上面的人和將要到達(dá)那上面的人誰也說不請最后這段路是怎么走的。這段路必須由童女皇贈予。

突然，阿特雷耀就站在通往玉蘭閣的那個門口。他走了進(jìn)去?，F(xiàn)在，他面對面地看到了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

她靠著許多坐墊坐在花芯中央一個圓形的軟墊上，望著他。她給人的印象是那么的嬌嫩、珍貴。阿特雷耀從她蒼白得幾乎變得透明的臉上可以看出她病得有多重。她杏仁般的眼睛呈很深的金黃色。她沒有露出絲毫的焦慮與不安。她微笑著。她那嬌小的身體被裹在一件寬大的絲綢衣裳里。這衣裳白得熠熠發(fā)光，連玉蘭花的花瓣也相形見絀。她看上去就像一個美得無法形容的小姑娘，最多只有十歲，但是她那梳得非常光滑的、潔白如雪的長發(fā)，卻從她肩上、背上披下來，一直垂到坐墊上。

巴斯蒂安吃了一驚。

就在這一剎那間發(fā)生了一件他從未經(jīng)歷過的事情。

到現(xiàn)在為止，他可以非常清楚地想象出在講不完的故事中所敘述的一切。不可否認(rèn)，在讀這本書的時候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這些事情總是可以解釋的。他可以非常清晰地想象出阿特雷耀是如何騎在祥龍背上的，想象出謎宮和象牙塔。但是到這一刻為止這還僅僅是他自己的想象而已。

可當(dāng)他讀到有關(guān)童女皇的那一段時，有那么一剎那間——就像閃電一閃而過——他看到了她的臉。不僅是在他的思想中，而且是用他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巴斯蒂安可以肯定這決不是臆想。他甚至看到了許多書中根本就沒有描寫到的細(xì)節(jié)，比如她的眉毛就像是用墨水在她金色的眼睛上畫成的兩條纖細(xì)的弧線——比如，她的耳垂特別長——再比如，她那嬌嫩的脖子上的腦袋喜歡彎向一邊。巴斯蒂安確切地知道，在他的一生中從未看到過比這張臉更漂亮的東西。就在這同一瞬間，他也知道她叫什么：月亮之子。毫無疑問，這就是她的名字。

月亮之子望著他——望著他，巴斯蒂安·巴爾塔扎·巴克斯。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她望著他的那副神情。難道她也感到吃驚？她的目光中有一種乞求？一種思念？還是——究竟是什么呢？

他試著在記憶中重新喚出月亮之子的眼神，但是他再也無法做到。有一點他是很清楚的，這目光透過他的眼睛、他的頸項一直射到了他的心里?，F(xiàn)在他還能感受到這目光從他的眼睛到心里這一路上所留下的灼熱的感覺。他感到，這目光留在他心里，像一個秘密的寶藏那樣熠熠發(fā)亮。這使他產(chǎn)生出一種非常奇怪的、但同時也是非常美妙的疼痛感。

即使是巴斯蒂安自己愿意的話，他也無法抵御在他身上所發(fā)生的一切。但是，他并不愿意，噢，不愿意。與此相反，他不愿意用這一寶藏來換取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他想要的只是：繼續(xù)讀下去，這樣便又能在她的身邊，又能看見她了。

他沒有料想到，這樣他便不可更改地參與了一項不同尋常的、也是非常危險的冒險。但是，即便是他料想到的話——那么對他來說肯定也是沒有任何理由要將這本書合上，把它擱在一邊，再也不去動它。

他用顫抖的手指去尋找剛才閱讀時停下來的地方，他繼續(xù)往下讀。

鐘樓上的鐘敲了十下。

11 童女皇

阿特雷耀無言地站在那兒，望著童女皇。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始說，也不知道他該怎么表現(xiàn)。他經(jīng)常試著想象這一時刻，準(zhǔn)備好了一席話，但是這一切突然都從他的腦子里消失了。

終于，她微笑著對他說話了，她的聲音是那么的輕柔，宛如睡夢中歌唱著的小鳥。

“阿特雷耀，你從大尋求回來了。”

“是的，”阿特雷耀迸出了這句話，低下了頭。

“你漂亮的大衣變成了灰色，”她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xù)說道，“你的頭發(fā)和皮膚也變成了石頭般的灰色。但是，一切都將重新變得與以前一樣，甚至?xí)兊酶悠?，你會看到的?rdquo;

阿特雷耀的喉嚨好像被卡住了。他以幾乎覺察不到的動作搖了搖頭。然后，他又聽到那柔和的聲音說：

“你完成了我給你的任務(wù)......”

阿特雷耀不知道這句話算不算一個提問。他不敢抬起目光去看她的面部表情。他慢慢地摸到了金色護(hù)身符的鏈條，把它從頸項上取下來。他把護(hù)身符遞給童女皇，眼睛仍然看著地上。他試著單腿跪下，像他在家鄉(xiāng)帳篷營地里所聽到的故事中或詩歌里的使者那樣，但是他受了傷的腿不聽使喚，他倒在童女皇的腳下，臉朝下趴在地上。

童女皇彎下身子撿起奧琳，當(dāng)她讓鏈條從她白色的手指上滑過時，她說：

“你的任務(wù)完成得很出色，我對你非常滿意。”

“不！”阿特雷耀近乎瘋狂地喊道，“一切都是徒勞的。已經(jīng)沒有救了。”

沉靜了許久。阿特雷耀把臉埋在臂彎里，渾身發(fā)抖。他害怕聽到從她的嘴里發(fā)出的絕望的喊叫，那種痛苦的喊聲，或許是尖刻的譴責(zé)甚至憤怒的喝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期待著什么——但肯定不是他現(xiàn)在所聽到的：她笑了。她輕聲愉快地笑了。

阿特雷耀糊涂了，有那么一瞬間，他認(rèn)為她瘋了。但是，這并不是瘋狂的笑聲。然后，他聽到她說：“你已經(jīng)把他給帶來了。”

阿特雷耀抬起頭來。

“誰？”

“我們的救星。”

他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除了清澈和高興之外沒有任何別的東西。她繼續(xù)微笑著。

“你完成了任務(wù)。我感謝你所做的一切，感謝你所做的事以及為此所受的苦。”

他搖了搖頭。

“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這是他第一次使用?；⑾蛩ㄗh的正式的稱呼，“我......確實沒有，我不懂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這可以從你的身上看出來，”她說，“但是，不管你明白還是不明白，你已經(jīng)做到了。這是最主要的，不是嗎？”

阿特雷耀沉默著。他連一個問題也想不出來。他瞠目結(jié)舌地望著童女皇。

“我看見他了，”她繼續(xù)說，“他也看見我了。”

“什么時候？”阿特雷耀想知道。

“剛才。當(dāng)你走進(jìn)來的時候。你把他帶來了。”

阿特雷耀不由自主地四處張望。

“他在哪兒呢？這兒只有我和你，我看不見其他人。”

“噢，還有一些東西你也看不見，”她答道，“但是，你可以相信我。他還不在我們的世界里。但是這兩個世界已經(jīng)近得可以互相看見了。在那閃電般的一剎那間，隔開我們的那堵薄薄的墻變得透明了。他馬上就會完全進(jìn)入我們的世界，用我的新名字呼喚我。這名字只能由他給我。然后，我就會恢復(fù)健康，幻想國也會因此而恢復(fù)健康的。”

童女皇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阿特雷耀吃力地坐起身來。他抬起目光望著她。她坐在墊子上，比他略微高一點。當(dāng)阿特雷耀提問時，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ldquo;這樣的話，你早就知道了我要帶給你的消息，早就知道了悲傷沼澤中老莫拉向我泄露的秘密以及南方神托所中神秘的聲音烏玉拉拉向我揭示的真情——所有這一切你都已經(jīng)知道了？”

“是的，”她說，“在我派你去作大尋求之前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一切。”

阿特雷耀好幾次欲言又止。

終于他忍不住了，脫口而出道：“你為什么要把我派出去，你期望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答道：“期望得到你所做的這一切！”

“我所做的......”阿特雷耀慢慢地重復(fù)著。在他眉宇之間形成了一道筆直的憤怒的褶皺。“如果確實如你所說的那樣，那么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你把我派去作大尋求，這是多余的。我聽說，你的決定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經(jīng)常是難以理解的?？赡苁沁@樣的。但是，當(dāng)我經(jīng)歷了所有這一切之后，我很難耐心地去接受這么一個事實：原來這只是你和我開的一個玩笑。”

童女皇的眼神變得極其嚴(yán)肅起來。

“阿特雷耀，我并沒有允許自己和你開玩笑，”她說，“我很明白我欠了你的情。你所經(jīng)受的這一切都是必要的。我派你去作大尋求——并不是為了讓你給我?guī)Щ叵?，而是因為這是唯一用以呼喚我們救星的辦法。他參與了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他與你一起走過了這段漫長的道路。當(dāng)你與伊格拉穆爾說話的時候，你曾在深淵邊聽到過他驚恐的叫聲；當(dāng)你站在魔鏡門前面的時候，你看到過他的身影。你走進(jìn)了他的相片，把他的相片帶在身上，所以他跟隨著你，因為他用你的眼睛看到了他自己。現(xiàn)在，他聽到了我們之間所說的每一句話。他知道，我們在說他，我們在等他、期待著他?，F(xiàn)在，他也許明白了。你，阿特雷耀所經(jīng)歷的千辛萬苦都是為了他，整個幻想國在呼喚他！”

阿特雷耀的目光仍然非常陰郁，但他眉宇間那道憤怒的褶皺逐漸地消失了。

“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過了一會兒，他問道，“深淵邊上的喊叫聲和魔鏡中的肖像——或許，這一切也是由你事先安排好的？”

童女皇舉起奧琳，當(dāng)她把它戴在脖子上的時候她答道：

“你不是一直佩戴著光澤嗎？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的話我就—直在你的身邊？”

“沒有一直，”阿特雷耀答道，“我曾經(jīng)把它丟失過。”

“是的，”她說，“這期間你確實是孤獨一人。告訴我在這段時間里所發(fā)生的事情！”

阿特雷耀講述了他所經(jīng)歷的事情。

“現(xiàn)在我知道你為什么變成灰色的了，”童女皇說。“你離虛無太近了。”

“狼人格莫爾克說，”阿特雷耀想知道，“在幻想國里被毀滅的生物到人類世界會變成謊言，這是不是真的呢？”

“是的，是真的，”童女皇答道，她那金色的眼睛變得暗淡了，“一切謊言都曾經(jīng)是幻想國的生物。它們是用同樣的材料構(gòu)成的——但是它們失去了其真正的本性，變得面目全非了?？墒?，格莫爾克告訴你的那些話，只說對了一半。可無法期待一個不倫不類的生物說出點其他什么東西。”

“可以通過兩條路來逾越幻想國和人類世界的界線，一條是正確的，一條是錯誤的。如果用這種令人恐怖的方式將幻想國的生物硬拉到那兒去，那就是錯誤的道路。如果人類的孩子到我們這兒來，這就是正確之路。只有到過我們這兒的人，才能經(jīng)歷只有在我們這兒才能經(jīng)歷的事物。這些經(jīng)歷使他們發(fā)生變化，當(dāng)他們重又回到他們的世界時，他們的眼睛會變得更亮，因為他們看見過你們本來的面目，他們會用變化了的目光去看他們自己的世界和他們的同胞。如果說，他們先前只看到那些日?，嵤碌脑?，那么他們便突然會發(fā)現(xiàn)奇跡和秘密。所以他們喜歡到幻想國來。我們的世界會因為他們的到來而變得更加富有，更加昌盛，這樣他們世界里的謊言就會減少，他們的世界會變得更加完美。正如我們兩個世界可以互相破壞那樣，它們也能互相使對方變得健康起來。”

阿特雷耀想了一會兒，然后問道：

“這一切是怎么開始的呢？”

“這兩個世界所遭受的不幸，”童女皇答道，“有兩個原因。所有的東西都會走向它的反面：使人明目的東西，也會使人盲目；能創(chuàng)造出新東西的力量，也能導(dǎo)致毀滅。只有人類的孩子才能拯救這一切。一個人類的孩子，只要那么一個，必須到這兒來，給我起一個新的名字。他會來的。”

阿特雷耀沉默了。

“阿特雷耀，你現(xiàn)在明白我為什么必須托付你去做那么多的事情了吧？”童女皇問，“只有通過一個很長的歷險、奇跡和危險的故事，你才能把我們的救星帶到我這兒來。這是你的故事。”

阿特雷耀坐在那兒陷入了沉思，他終于點了點頭。

“現(xiàn)在我明白了，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我感謝你選擇了我。請原諒我的憤怒。”

“你并不知道這一切，”她溫柔地答道，“這也是必須的。”

阿特雷耀又點了點頭。沉默了那么一會兒，他說：

“我很累。”

“你已經(jīng)做了很多事情了，阿特雷耀，”她答道，“你想休息嗎？”

“現(xiàn)在還不想。在這之前我想先經(jīng)歷我這個故事的圓滿結(jié)局。如果一切像你所說的那樣，如果我已經(jīng)完成了我的使命的話——那么為什么那個救星還不到這兒來？他還在等什么？”

“是啊，”童女皇輕聲地說，“他還在等什么呢？”

巴斯蒂安感到，他的雙手因為激動而潮濕了。

“我不能來，”他說，“我一點兒也不知道，我該做些什么，也許我想出來的那個名字根本就不對。”

“我還可以向你提問嗎？”阿特雷耀又開始了談話。

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只有得到一個新名字之后才能健康起來？”

“只有正確的名字才能賦予一切生物和事物以真實性。”她說，“錯誤的名字會使一切變得不真實。這就是謊言所致的。”

“也許，我們的救星還不知道他應(yīng)該給你的那個正確的名字。”

“不，”她答道，“他知道這個名字。”

他們倆坐在那兒又陷入了沉默。

“是的，”巴斯蒂安說，“我知道這個名字。當(dāng)我看到你的時候，我馬上就知道了它。但是，我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阿特雷耀抬起目光。

“也許他想來，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什么也不需要做，”童女皇答道，“只要用我的新名字叫我，這個名字只有他知道。這就行了。”

巴斯蒂安的心開始狂跳。他是否應(yīng)該就這么試一下？但是如果不成功呢？假如他完全搞錯了呢？如果他搞錯了呢？

如果他們倆所談?wù)摰牟皇撬?，而是另外一個救星呢？他怎么能知道，他們說的就是他呢？

“我問我自己，”阿特雷耀終于又開口說話，“是不是有可能他一直還不明白，我們說的就是他，而不是別的什么人？”

“不，”童女皇說，“在得到那么多的信號之后，他不會這么笨的。”

“我就這么試一下！”巴斯蒂安說。但是他就是說不出口。

萬一真的成功了呢？那么他就要到幻想國去了。但是怎么去呢？也許他也得聽?wèi){別人把他變成另外的模樣。他會變成什么模樣呢？也許會很疼，也許他會失去知覺？他究竟是否真的想去幻想國？他想到阿特雷耀和童女皇那兒去，但是他根本就不想到那些怪獸那兒去，那兒有許多這樣的怪獸。

“也許，”阿特雷耀說，“他缺乏勇氣？”

“勇氣？”童女皇問道，“說出我的名字需要勇氣嗎？”

“那么，”阿特雷耀說，“我只知道還有一個能夠阻止他的原因。”

“什么原因？”

阿特雷耀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了這個原因：

“他根本就不愿意來這兒，他并不重視你和幻想國。我們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童女皇瞪大眼睛驚訝地望著阿特雷耀。

“不！不！”巴斯蒂安大聲喊道，“你們不能這么想！肯定不是這樣的！請別、別這么想我！你們聽不到我說的話嗎？不是這樣的，阿特雷耀。”

“他答應(yīng)我來的，”童女皇說，“我從他的眼睛里能看出來。”

“是的，是這樣的，”巴斯蒂安大聲說，“我馬上就來，只是我還得把所有的事情仔細(xì)地考慮一下。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阿特雷耀低下頭去，他們倆又沉默地等待了很久。救星還是沒有出現(xiàn)，甚至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至少想讓他們注意到他的存在。

巴斯蒂安想象著，如果他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話會怎么樣——他那么胖，羅圈腿，蒼白的臉。他會在童女皇的臉上看到她的失望，假如她對他說：

“你到這兒來干嗎？”

阿特雷耀也許甚至?xí)笮Α?/p>

想到這兒，巴斯蒂安的瞼頓時羞得通紅。他們當(dāng)然是在等待著一個英雄，一個王子或其他什么人。他不能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這絕對不可能。他可以忍受一切，可就是不能忍受這個。

當(dāng)童女皇終于抬起她的目光時，她臉上的表情變了。阿特雷耀幾乎被她那偉大而又嚴(yán)峻的眼神嚇了一跳。他知道他在哪兒已經(jīng)看到過了這一表情：在斯芬克斯那兒。

“我只有一個辦法了，”她說，“但是我很不愿意使用這一辦法。我希望他不要逼我走這一步。”

“什么辦法？”阿特雷耀輕聲地問。

“無論他是否知道——他已經(jīng)屬于講不完的故事了?，F(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可以也不能夠再退回去了。他已經(jīng)對我許下了諾言，他必須遵守這一諾言。不過，光靠我一個人還不行。”

“在整個幻想國中，”阿特雷耀大聲地說，“還有誰能夠辦到你所辦不到的事情呢？”

“還有一個人，如果這個人愿意的話，”她答道，“移動山上的老頭。”

阿特雷耀極其驚愕地望著童女皇。

“移動山上的老頭？”他重復(fù)道，并強調(diào)著每一個字。“你是說，確實有這么一個老頭？”

“難道你對此感到懷疑？”

“如果很小的小孩不聽話、不乖的話，我們帳篷營地里的老人們就會給他們講有關(guān)移動山上的老頭的故事。老人們說，老頭會把你所做的和所忽略的一切，甚至連你想的、感覺到的都寫在他的書里，然后，這些東西將根據(jù)其情況而異作為美好的故事或丑陋的故事而永遠(yuǎn)被記錄在案。當(dāng)我還小的時候，我也相信這個故事，后來我想，這只是用來嚇唬小孩子的無稽之談。”

“誰知道，”她微笑著說，“這無稽之談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說你知道他，”阿特雷耀探究地問道，“你見過他嗎？”

她搖了搖頭。

“如果我找到他的話，那便是我們倆的第一次會晤。”

“我們那兒的老人們還說，”阿特雷耀繼續(xù)說，“沒有人能知道那老頭的山在哪兒。他的出現(xiàn)總是出人意料，一會兒在這兒，一會兒又在那兒，只有出于偶然或出于命運的安排才能遇到他。”

“是的。”童女皇答道，“移動山上的老頭是可遇不可尋的。”

“對你來說也是這樣嗎？”阿特雷耀問。

“對我來說也是如此。”她說。

“如果你找不到他呢？”

“如果有他這么一個人的話，我就能找到他，”她帶著神秘的微笑答道，“如果找到他的話，就有他這么一個人。”

阿特雷耀聽不懂這一回答。他遲疑地問道：

“他是不是......和你—樣的？”

“他和我—樣，”她回答說，“可在所有的方面他都是我的反面。”

阿特雷耀清楚，以這樣的方式他無法從她那兒了解到任何東西。此外，還有另外一個想法使他感到不安。

“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你病得很重，”他有點嚴(yán)厲地說：“你一個人無法走遠(yuǎn)路。我看到，所有的仆人和隨從都離你而去。無論你走到哪兒，福虎和我都愿意伴隨你，但是——說實話——我不知道福虎的力氣是不是還夠用。我的腳......你看到了，它已經(jīng)不能載我走路了。”

“謝謝，阿特雷耀，”她答道，“感謝你勇敢、忠誠的提議。不過，我不想帶你們一起去。只有一個人單獨去才能找到移動山上的老頭。?；⒁呀?jīng)不在你離開它的地方了。它現(xiàn)在在一個地方，在那兒它所有的傷口都會痊愈，它的所有的力量又會重新恢復(fù)。阿特雷耀，你不久也將要到那個地方去。”

她用手指玩弄著奧琳。

“這是什么地方？”

“這個你現(xiàn)在不用知道。你會在睡夢中到達(dá)那兒的。有一天你會認(rèn)出你所到過的這個地方的。”

“如果我知道你隨時都可能死去的話，”阿特雷耀大聲說，他因為擔(dān)憂而忘記了任何忌諱，“我怎么能睡得著覺呢？”

童女皇又一次輕聲地笑了。

“我并不像你以為的那么孤單。我已經(jīng)對你說了，有些東西你是看不見的。在我身邊有七個神仙衛(wèi)士，他們是屬于我的，就像你的記憶、你勇敢和你的思想是屬于你的一樣。你既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但是此時此刻他們都在我的身邊。我要讓他們中的三個留在你和?；⒌纳磉呎疹櫮銈儭Ｎ?guī)ё咚膫€，他們將會陪伴我的。阿特雷耀，你可以無憂無慮地去睡覺了。”

童女皇剛說到這兒，在大尋求中積聚起來的所有的疲憊突然像—層深色的霧靄那樣朝阿特雷耀涌來。可這并不是那種精疲力竭的沉重的疲憊，而是一種寧靜的、平和的對睡覺的渴望。他還有那么多的事情想問金眼晴一切愿望的女主宰，不過這時候他感覺到，好像她用她的話把他心中所有的愿望都給抑制住了，唯一剩下的一個強烈的愿望就是想睡覺。他的眼睛閉了起來。他沒有倒下去，他就這么坐著進(jìn)入了黑暗之中。

鐘樓上的鐘敲了十一下。

阿特雷耀好像聽到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童女皇輕柔的聲音。她發(fā)了一個命令，然后他感覺到自己被強有力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舉起來，抬走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被黑暗和溫暖所包圍。過了很久很久，他似醒非醒過一回。有一樣可口濕潤的東西觸到了他干枯、開裂的嘴唇上，然后流入他的喉嚨。他朦朦朧朧地看到四周像是一個大山洞，其四壁好像全是金子的。他看見白色的祥龍?zhí)稍谒纳磉?。然后他看到，或更多是猜測到，山洞的中央有一眼泉水咕嘟咕嘟地在冒水，泉水旁躺著兩條蛇。這兩條蛇互相咬著對方的尾巴，一條深色，一條淺色......

這時，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撫摩了一下他的眼睛，這感覺好得無法形容，于是阿特雷耀又陷入了無夢的沉睡中。

與此同時，童女皇離開了象牙塔。她躺在一座玻璃轎子里，身下墊著柔軟的絲靠墊。這頂轎子由她的四個隱身仆人抬著，給人的感覺是，這頂轎子自己慢慢悠悠地向前飄去。

他們穿過了迷宮花園，或者說得更加確切一點，是穿過了殘存的迷宮花園。他們經(jīng)常得繞道而行，因為許多小徑的盡頭已經(jīng)被虛無所占據(jù)。

當(dāng)他們終于到達(dá)了這塊平原最外面的邊緣，離開迷宮時，隱身的轎夫停住了腳步，他們好像在等待命令。

童女皇從她的靠墊上坐起身子，回頭望了一眼象牙塔。

當(dāng)她重新在靠墊上躺下去時，她說：

“繼續(xù)走！就這么繼續(xù)走下去......隨便往哪兒去！”

一陣風(fēng)吹拂著她雪白的頭發(fā)。她的長發(fā)遲緩地飄動著，猶如玻璃轎子后面插了一面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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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學(xué)六年級學(xué)生（5）班 吳冬生   時間：2024-12-5 11:03